济南市公安局天桥区分局官方微博@天桥公安1月20日通报，公安机关经过进一步现场勘查、走访调查及尸检，查明：“1.18”案系柏某才所为，其在六楼家中将父母、妻子及两个儿子杀害并放火焚烧案发现场后，跳楼自杀。

　　据调查，柏某才生前曾频繁浏览治疗抑郁症的网页，同时在其单位办公桌内发现多种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物，以及其记录强烈悲观厌世情绪和对家人未来生活担忧的文字。

　　济南警方的通报可以初步断定柏某才一家六口死亡与柏某才可能患有抑郁症有关。关于抑郁症，人们早就不陌生了。但是，对于人为何会抑郁并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成为抑郁症却一直难揭开其上神秘的面纱。而且，对于抑郁症患者的自杀和杀人更是难以理解。

　　通俗地看，在生命的演化过程，大脑容积越大、神经系统越复杂，越容易患心理和精神疾病，就连人的最好宠物——狗，人们都会发现其会有抑郁现象或患抑郁症，有着动物中较高大脑比例的人类更容易患抑郁症。人类的大脑与体重比例为1/40，小鼠也是1/40，但部分鸟类的这一比例为1/12.不过，有着更多神经细胞和大脑沟回的人类的思维复杂性却是所有生物中首屈一指的，想法越多，精神疾病也越多。

　　按照近来的科学研究结果，尽管不充分，也可以说，抑郁症是遗传和后天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虽然抑郁症不是遗传性疾病，但是其发生与遗传因素有比较密切的关系，而且研究也已发现了一些与抑郁有关的基因，如5-羟色胺转运体蛋白基因（5-HTTLPR）。抑郁症患者的亲属中患抑郁症的概率远高于一般人，约为10-30倍，血缘关系越近，患病概率越高。抑郁症患者亲属中患抑郁症的概率为：一级亲属（父母、同胞、子女）为14%，二级亲属（伯、叔、姑、姨、舅、祖父母或孙子女、甥侄）为4.8%，三级亲属（堂、表兄妹）为3.6%.

　　当然，抑郁症产生的更为重要的因素是环境，包括生长环境、成长经历、生存状况和工作环境。幼年期家庭环境不良，无论是父母的暴力还是过分娇宠溺爱；成长期的交友不慎和恶习的养成；工作后的压力增大和业绩不佳；婚姻的勉强凑合和尖锐矛盾等，都可以成为抑郁症的诱因。

　　其实，这些因素是人们看得见和可以分析的，但是，所有这些因素孰多孰少、孰轻孰重却难以明确。并且，人们对抑郁症的自杀更加不明就里，但事实上，临床统计却有明确的比例。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表明，抑郁症患者的自杀率约为10%；中国的临床数据是，抑郁症患者一半以上有自杀想法，严重抑郁症患者的自杀率为15%-20%，仅抑郁症导致的自杀每年就有20万人。

　　抑郁症患者想不开自杀有因可查，情有可原，但是抑郁症患者的杀人就让人们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们杀的人绝大部分是自己的亲人，就像现在的柏某才。因此，为了区别抑郁症患者主要是杀死自己的亲人，学术界给了一个“洗地”的名称或解释，即“扩大性自杀”或“曲线自杀”，也就是在自杀之前杀死自己的亲人，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根据2007年11月第十届全国司法精神病学术会议的研究结果披露，抑郁症患者杀人占一般杀人案的16.8%-23%.抑郁症患者杀人案件中，多数为“扩大性自杀”，即杀害孩子、伴侣或者其他家庭成员。在“扩大性自杀”犯罪者中，9成女性抑郁症患者选择杀死自己的孩子，而7成男性抑郁症患者选择杀死自己的伴侣。10多年过去了，现在抑郁症患者的这种“扩大性自杀”比率也可能随之上升。

　　据调查，柏某才是把上班的妻子叫回家连同父母和孩子一起杀害后自杀的。为何抑郁症患者会对自己的至亲痛下毒手，甚至连一个都不放过呢？根据对过往的抑郁症患者杀人的调查表明，抑郁症患者都是担心自己自杀死亡后，家人会继续受苦受难，或者生活无着，更担心孩子得不到很好的养育，父母无法善终等，因而认定与其在这世上受苦，还不如让亲人随其一起死亡，因而选择了先杀死亲人，然后自杀。

　　柏某才“扩大性自杀”之前也透露了对家人未来生活的担忧。这种认知在正常人看来是病态和扭曲，但在抑郁症患者看来是最好的选择，一了百了，也是对家人的爱和负责。因此，对于抑郁症患者的防治，以及对患者自杀和他杀的预防就成为阻止病人既伤害自己又滥杀无辜的最佳干预手段。迄今，专业界也提出了种种办法来防范这样的“扩大性自杀”。例如，对一些类别人群进行提前监控和干预，如悲观主义者、做事追求完美的人、固执己见者、极为严谨的人，以及生活中出现巨大灾难的人。

　　但是，对于抑郁症的防治其实是很有限的，因为在生活中人们对其他人产生过多关注并不多，除非是网红，即便是网红，热度也不过维持几天，除非是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会持之以恒地关心。甚至连亲人，如果无法相互了解和彼此走入心灵，也难以发现亲人群体中是否有人正在或已经患了抑郁症。被誉为“最接近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华人科学家”张首晟于2018年12月1日在美国自杀，年仅55岁。家人披露其死因是“在与抑郁症斗争后”“意外离世”。

　　事实上，张首晟的家人都不曾知道张首晟诊断为抑郁症，直到其去世，家人才开始相信他有抑郁症的症状。而且他的家人在今天才明白了张首晟的挣扎比每个人所需经历的日常生活压力更加严重。张首晟家人的发言人称，“可悲的是，我们知道，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往往不知道爱人的痛苦。”

　　尽管抑郁症难以发现和防治，但专业人员也在积极探索信息时代及早发现和预防抑郁症的方法，例如通过网络信息进行提前干预。2014年，法国蒙彼利埃大学计算机技术领域学者阿玛亚斯·阿伯特等人发表论文《挖掘推特，防止自杀》，提出可用自动语言处理和学习方法，获取社交平台推特（Twitter）上有自杀风险的帖子，干预自杀。2017年3月，美国脸书（Facebook）开始利用人工智能对美国用户在该网站上的自杀帖子进行快速检测。研究人员也认为，可以把这样的预防机制用于干预抑郁患者的自杀和他杀，例如柏某才自杀前曾频繁浏览治疗抑郁症的网页，通过这些网页留下的信息，是可能提前进行干预的。

　　当然，这样的方法既是创新，也是一种挑战，效果如何值得尝试、探索和总结。（张田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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